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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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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少年的面容是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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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至過後,天色黑得越來越早了,再加上今日下了雨,七點鐘的時候,天色就全黑了。

院門外傳來熟悉的汽車鳴笛聲。

沙發上,張期期挽著她媽的手,正賴在對方身邊,“肯定是我爸回來了。”

話音剛落,張家大門就被打開了,進來的果然是張世明。

張期期:“爸!”

張世明的手背在身後,客廳的沙發上坐著他美麗的妻子、可愛的女兒。

他神色誇張地變現出“非常苦惱”的樣子,道:“這可怎麽辦好呢?一邊是我最愛的老婆,一邊是我最愛的女兒,可是……這花啊只有一束,可怎麽辦呢?”

他一邊說著,一邊走進客廳,從身後“變”出了一大束火紅的玫瑰花。

中年男人的耍寶頓時惹得沙發上兩個女人喜笑顏開。

張期期又笑又氣,“爸,你故意的!”

戚和風心底微微的愁悶頓時煙消雲散,“這麽大個人了,怎麽還故意逗女兒,今天這花肯定是給我們家期期的。對吧?”

“哼……少來,這玫瑰花是媽喜歡的。怎麽可能是給我的呢?”

張世明哈哈大笑,“這花還真是給你媽媽的。”說著他將玫瑰花束塞到了戚和風的手中。

眼見自己女兒快要氣炸了的樣子,張世明這才討饒道:“哎呀,爸爸錯了,爸爸不該逗你的,我怎麽會厚此薄彼呢,期期啊,你太不相信爸爸了……”

他大步走過去,打開大門,從門口處又拿出來一束白色的百合花。

“看看,看看,爸爸怎麽會忘了你呢?”

白色百合花,正是張期期最喜歡的花。

張期期:“爸就是故意捉弄我的,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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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蓮姨從廚房出來道:“先生回來了?現在開飯嗎?”

張世明點頭,攬著戚和風的肩膀,道,“嗯,吃飯吧。”

飯桌上。

張世明:“往後我要是沒有說要回來吃飯,你們就直接吃,不用等我。”

戚和風嘴角微揚,“知道了。”

張期期邊咬著筷子邊道:“那爸爸你就多回家吃飯唄,不然每次家裏就我和媽兩人吃飯,太冷清了。”

“我也想啊,但爸爸哪裏有那麽多時間……”

張世明是“盛明連鎖酒店”的老總,幾乎每天都忙得團團轉,且最近他又在琢磨著要不要試水超高回報率的房地產產業或者是高新科技行業,忙得更是沒有時間。

今天是國慶假日的最後一天,他這才終於擠出時間來陪陪自己的家人。

張世明看女兒又瞪起了眼睛,立刻改口道:“爸爸盡量多回家吃飯,盡量啊!”

“這還差不多。”張期期嘟嘟囔囔道。

晚飯是一家人難得的聊天時間,張家人口少,並不像商圈其他大家族一樣奉行著“食不言”的老規矩。

張世明分別給妻子、女兒夾了一筷子魚肉,“期期最近學習怎麽樣?聽說你們上個月分班考試了,有把握還在重點班嗎?”

張期期聞言,撇了撇嘴,“爸,你也太看不起我了吧,前八十名而已。我每次考試都在前四十名,一直都是重點一班的好嗎?”

“那就行!學習上要多花點心思,將來考個好學校,像你敬亭哥哥那樣學金融、學管理,以後給爸爸幫忙,爸爸就不用那麽忙了。”

張期期聞言,臉色頓時一垮,“爸,你怎麽又說這個,我真的不想學那見鬼的金融或者是企業管理什麽的,我想畫畫。”

“畫畫、鋼琴、舞蹈那些都是學來消遣打發時間的,還是得學一些正經的東西。”張世明一錐定音道。

戚和風揚起的嘴角一僵,她微微垂下了眼簾。

“許家那小子真有能耐,簡直就是個商業奇才,我看吶,這孩子將來比許州兩夫妻還要厲害。期期啊,你可得給爸爸長臉啊,爸爸就你一個女兒,你不幫爸爸,那爸爸以後可得累死啊。”

張許兩家是世交,張家是搞五星級連鎖酒店,許家則是房地產行業的,兩家除卻交情之外,自然還有商業往來。

十幾年前,許州和做“高新科技”發家的林家聯姻,因此這些年來,在資本上,許家已經漸漸和張家拉開了距離。

“爸……”張期期欲言又止。

戚和風見過許州的妻子林瑤,那個女人和現在的她完全不一樣,是一個非常強勢、非常有野心、有目標的人。

她道:“期期,乖一點,聽你爸爸的。好嗎?咱們家以後就只有你幫你爸爸了。”

見自己的爸媽如此殷切地看著她,張期期拒絕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她神色厭厭道:“那好吧。”

張世明笑著拍了拍張期期的肩膀,“這才是爸爸的好女兒。”

他一笑,飯桌上才恢覆了和樂融融的氛圍。

張期期看著對她們噓寒問暖的爸爸,看著滿眼溫、柔笑著的媽媽,心道:好吧……其實學什麽都行啦,只要一家人永遠開開心心在一起就好啦……

*

晚飯過後,張期期上了五樓。

她在房間裏刷了一套數學、一套物理卷子之後,時間已經來到了晚上十點鐘。

當把黑色圓珠筆放下的時候,她才意識到窗外又下起了大雨。

遠處,路燈的燈光在雨幕的折射下縈繞著朦朧的光影美感,淅淅瀝瀝的雨聲侵入耳膜,張期期沒來由地想起梧桐大道上餵貓的男生。

心念一動,她小跑著跑上小閣樓。

五樓是別墅的頂層,而別墅又是城堡形的外觀,所以五樓是挑高的小覆式,最上邊便是張期期的小閣樓,那也是她畫畫的地方。

24色油畫顏料、松節油、調色油、上光油、油畫筆、油壺、調色盤、刮刀以及畫架、油畫板等等用品都是一應俱全的。

她坐在畫架前,比劃了幾番,最終確定了構圖和比例,色彩她早就想好了使用柔和的暖色調……

伴隨著淅淅瀝瀝的雨聲,張期期的心不由得寧靜下來,她下筆飛快、流暢。

微雨,暖黃色的路燈,梧桐大道上,少年撐著傘、抱著貓跑過她窗前的那一幕在她的腦海中無限清晰,對方隔著雨幕的眉眼也越發精致得驚心動魄。

夜色漸漸深沈,張期期的筆觸緩緩變慢,她在仔細地處理著油畫上光影的效果以及其他的一些小細節。

當畫筆徹底停下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一點鐘了,張期期從小閣樓下來後,倒頭就睡。

那幅畫靜靜地安放在畫架上,下雨天少年撐傘抱貓,站在路燈下時,恍若有神明的光傾灑在他的身上。

整幅畫很美,很有意境,唯獨少年的面容上是一片空白。

——

次日。

國慶後返校的這一天是個大晴天,仿佛積蓄的雨水都在整個國慶期間下完了。

十月初的晴天,正是秋老虎猖狂的時候,京照市再一次悶熱起來,空氣裏溫熱的觸感使得一中學生們返校時的怨念更重,這一天也正是上個月月考放榜的日子。

京照一中作為本市的重點高中,每一個年級都分重點班、平行班、國際班。

這其中國際班不參與學校的月考紅榜制度,因為他們將來走的都是出國的路子。

每月一次的月考成績排名出來之後,重點一班、二班學生若是掉出前八十名,則需要轉到平行班去,同理,平行班的學生若是考進前八十名,則可以進入實驗班一、二班。

為什麽叫“紅榜”?這是因為公告欄在張貼成績的時候,前八十名的學生使用紅色水筆寫的名字,八十名之後都是黑色水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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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期期昨晚熬夜畫了幅畫,今早返校時便有些萎靡不振。

鈴聲一響,她終於撐過了前兩節課,挨到了半個小時的大課間。張期期卡點迅速趴在課桌上,瞇上眼睛一秒入睡。

今天返校又剛好是周一,下課鈴聲響後,高二一班的學生幾乎一個勁兒地竄出了教室,直奔操場而去。

升旗儀式、跑操、成績公告欄都在操場。

“期期,走啊。升旗儀式呢。”許蘭亭走過時,輕輕推了推趴在桌面上睡得正香的張期期。

他雖然正說著話,脖子卻扭出一個令人不可思議的角度,眼巴巴地望著已經走到教室後門的女生身上。

那女生紮著低馬尾,校服的裙擺微微晃動,她拿出一個小小的本子邊走向操場,邊時不時拿出來看一眼。

許蘭亭知道她這是在小聲地背著英語單詞。

眼見對方的身影快要消失不見,許蘭亭急躁地再次推了推張期期的肩膀,“你怎麽還在睡?快醒醒。”

張期期聞聲,頭也不擡,僅是微微側了側首,露出朦朧的睡眼,她嘟囔道:“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吧。”

“不是……你膽子這麽大,又想被班主任罵嗎?”

“罵就罵吧,我實在太困了,不睡會兒,後兩節課我絕對撐不住。”張期期語氣含含糊糊地說著。

“那我自己走了啊,別怪我不講義氣,到時候班主任要是罵你,你自己擔著啊。”許蘭亭說完,急匆匆地出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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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傳來廣播臺升旗儀式的奏歌,由遠及近,再混雜著教室頭頂上呼呼作響的風扇轉動聲,相當具有催眠的功效。

天藍風燥,課桌上的試卷散發著印刷墨水的味道,張期期再次睡了過去。

*

高二年級組辦公室。

張揚翹著二郎腿坐在辦公桌前,一手拿著包子啃,一手翻閱著上個月月考的成績單。

這時,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敲了敲,學生會幹事將手上的紀律考勤本子遞給張揚,“張老師,你們班上的張期期同學升旗儀式沒有去。”

這名幹事邊說著,邊偷偷瞟了一眼張揚的二郎腿,眼神微妙。

據說這高二一班的班主任因為翹了幾十年的二郎腿導致脊椎出現問題,不能久坐久站,所以學校特許他上課站久了可以換成坐著。這也是此刻升旗儀式,這位高二一班的班主任可以不去的原因。

學生們幹事的話音一落,原本笑容滿面、翻閱著成績單的張揚臉色瞬間一黑,“又是這個張期期,簡直不像話……行了,我知道了,你把出勤表放在這裏。”

“好的。”學生會幹事嘴角微抽著走出辦公室,張老師演得實在不咋地,還經常是這兩句臺詞。

張揚將紀律考勤本隨手放在一旁,繼續看著成績單,他時不時地嚼一嚼包子,又時不時地往辦公室的門口看去,一副“望穿秋水”的模樣。

沒一會兒後,不徐不疾的腳步聲出現在辦公室門口,張揚擡起頭看見門口站著如青松般挺直的少年時,他頓時笑開了臉,“來啦?是陳恕同學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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